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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 章

绿皮火车开了一天一夜，终于抵达了终点，c省清河县。林眠从火车上下来时，身子骨都要散架了，硬座坐20多个小时，搁谁都不好受。

可没等她喘口气，政府派来接洽的人又把他们这些知青塞上大货车，分运到各个乡镇。

乡下的土路不平整，在大货车上和一群人挤在一起颠簸时，林眠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集装箱了。

分到汾阳乡的知青们在马路口集合，等着村庄里来接他们的牛车。这次下乡的规模比较大，和林眠同去往一个村庄的就有五人。

这会儿，大家正做着自我介绍。

自告奋勇做第一个的是他们中的积极分子，张勇军。这家伙是主席的忠实追随者，颠簸的货车上也拿着红宝书看得专注，令林眠不由得担心他的视力健康。

“我叫张勇军，17岁，c市人。很高兴与大家一起下乡做革命同伴，希望我们能排除万难，奋勇向前，继续在农村发光发热！”他慷慨激昂地说道，其他人却兴致缺缺。

林眠不忍心他尴尬，主动拍手叫好，张勇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。

其实林眠也不是有多激动，只是她一向钦佩这些有信仰的人。张勇军看起来为人正派，是个可交之人。

第二个轮到同是c市出身的王雷，他似乎与张勇军是旧识，却并未见他们两人交流。

“王雷，18岁。”简单干脆地发言。他似乎性格有些孤僻，说完就回到了角落里。

接下来是来自b市的“主仆”二人组，大小姐顾代曼和她的跟班孙晓芳。

一路上这位顾代曼同志都是人群的焦点，长得漂亮，身上的衣服时髦，气质也好。不少男知青想和她搭话，但是她一个也没理，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。

她身边的孙晓芳比起来就有些逊色。虽然长得也清秀，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。她的衣服灰扑扑的，到处打着补丁，人似乎也怯懦得很，一下子就被顾代曼自信大方的光芒所掩盖。

这就是现实版的白天鹅与丑小鸭吗？林眠心里暗道。

“我叫顾代曼，她是我的朋友孙晓芳，都来自b市。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，共筑革命友谊。”

顾代曼简单地介绍了两人，没给孙晓芳说话的机会。孙晓芳似乎也习惯了，没表现出任何不满。

目光都聚集到林眠身上，轮到她自我介绍了。“我叫林眠，a市人，今年15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说道，“虽然不知道大家是否自愿下乡，但既然事已至此，我们必须认真面对今后的生活。”

似乎有些惊讶于林眠的直率发言，一直懒散的顾代曼终于开始直视起林眠。

“我们身为外乡人，来到乡里，多多少少会影响当地人的生活。而且我们势单力薄，即使面对一些不公平的情况也只能忍气吞声。”林眠小声说道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接洽人员。

“因此，我希望大家能结成同盟，面对问题沉着冷静，大伙一起想办法处理。平时有困难互帮互助，共同克服难关。”

一席话说毕，气氛沉寂了一会儿，然后张勇军第一个表示支持，“我同意。”大家也纷纷点了点头，除了王雷。他对周围的状况罔若未闻，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林眠长出一口气，她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，只是看这五人似乎都各有心事，无暇顾及这些，她才主动提出。

“那么，就由你来担任这个负责人吧。”说话的是刚才一直没出过声的赵雅礼，19岁，d市人。他模样清俊，但身材十分单薄，仿佛大病初愈。

林眠连忙推脱，她这具身体虽然15了，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还像是个初中生，和村里人交涉时，别人也只会拿她当个孩子，得不偿失。

经过一番商量，负责人的工作落到了张勇军身上，他也没说什么，任劳任怨地接受了。

知青中每个人的工作分配完毕，接他们的牛车到了。驾车的是一个六十左右的老汉，据说是他们要去的三水村的村支书，姓何。

牛车上铺着新鲜的稻草，冒着腾腾的热气。看来这村里对知青还不错，林眠心情颇好地与村支书打了招呼，快活地上了车坐下。

支书热情地为大家介绍着这三水村的风土人情，林眠十分捧场地一直应和着，时不时又说几句逗趣的话，把何大爷哄得哈哈大笑。

其他人见林眠这样，也放下架子与何大爷攀谈起来。牛车上气氛和谐，一路欢声笑语地来到了村子里。

村里人看到他们也并不稀奇，这些年陆陆续续地有知青下乡，他们都早已经见怪不怪了。